金泽船娘抒乡曲（作者：钱平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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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平雷
在我家有一个约定，由我们姐弟四人轮流做东，每个月全家老小聚会一次。2016年11月轮到了我哥哥钱平天做东了，他把聚会的地点安排在上海青浦的金泽——一个江浙沪三省市交界处的古镇。
于是有一次我与妻子天仪从昆山花桥返回上海时，特地驱车拐弯到金泽来过，但没有发现它与其它古镇相比具备了特有的韵味，所谓桥梁是它的特色，也没有看到与其它古镇石拱桥不同构造的桥梁，所以坐在车上在镇区内兜了两圈，就带着失望返回了上海市区。
所以这次哥哥把聚会放到远离市中心，上海边缘的一个小镇上，况且，电视台的气象预报，那天还要下雨，气温也偏低，上海已经进入了冬季，旅游也已经进入淡季。我们这些被邀请者都有些嘀咕，不就是吃一顿饭吗？干嘛要跑这么远的地方？然而，当我们一天下来，除了品尝了具有当地特色的美味佳肴，满载了哥嫂为我们准备的大包、小包的，诸如螃蟹、豆干、干鲜蔬菜等土特产，尤其是还游览了金泽水乡的美景，欣赏到了它的韵味。其效果是大大出乎我们这批事先还有些不解的人的意料，连连感谢哥嫂为我们安排如此完美的活动，他们说，这一切都缘于他们事先与金泽当地一位热爱家乡的船娘——黄家明女士的交往。
金泽船娘黄家明
我哥哥和永贞嫂嫂在2016年国庆长假期间，从观看上海电视STV《新闻综合》播放由上海著名笑星王汝刚主讲的“上海话节目”中，在关于他游览金泽古镇的节目上，得到了启示。在10月8日长假一结束，两人就驱车前往金泽。首先就找到了在电视片中为搭乘王汝刚的游船的码头，那是位于一座名叫“普庆桥”桥堍的地方，码头的岸上就是游船接待处的房子。里面只有一个人就是为笑星王汝刚摇船的船娘黄家明女士。那天因为过了长假，也可能当今金泽的名气还不够大，所以古镇空旷静谧，游客稀少。仅仅哥嫂二人租用一条价格不菲的游船也不太现实，因此就只能与黄女士搭讪聊天了。他们首先要谈的话题自然就是笑星王汝刚来金泽拍摄游船的情景，因为屋子的正面挂着引人注目的一幅照片——游船上乘坐有笑星王汝刚和一位女士——估计是节目主持人，后面有一名船娘正在为他们划船。黄女士带有自豪的口气告诉哥嫂，那位船娘就是她本人。
她为笑星王汝刚拍摄的节目服务
看着哥嫂带有惊讶和羡慕的表情，黄女士的激情被调动起来了，她滔滔不绝地给哥嫂介绍了那天她与笑星王汝刚合作拍摄电视轶事的情况，以及不少有关金泽的历史、文化、民俗、景点和土特产的知识。大约她的煽情式的言语也打动了哥嫂的心，于是他俩除了与黄女士合影以外，还相约一定带着亲朋好友来金泽旅游一次，也一定要亲身乘坐黄女士的游船，体验一下笑星王汝刚合作拍摄电视的意境。于是就有了哥哥为什么选择金泽作为家庭聚会的地方的由来。
那天哥嫂大清早就离家赶往金泽，他们在上午9:00许就到达目的地，并与黄女士如约见了面，把上次与她合影的放大照片送给了她，同时定好了游船的登船时间。另外，还请黄女士推荐了最具当地餐饮特色的菜馆——天鲜楼饭店。黄女士可能感到哥嫂的诚意，除了激发了她对本职工作的敬业精神，还激起了她对家乡的自豪感。她把原定包租游览镇河北半部分需要的船资300元，降到了200元，还把游程扩大到了镇河的全部。随后哥嫂上街定好饭店，又到相关商铺分别预订土特产，就等待着我们的到来了。
冒着冬雨，大家终于风尘仆仆地在12:00左右先后到达了天鲜楼饭店。前一天是大侄女臻怡的儿子翊立的生日，当天还是特邀前来二侄女菁怡的姑娘李喻犀的生日，借着金泽当地以新鲜水产为主力的佳肴和具有农家特色菜饭为主食的宴会，与会者一起举杯为寿星祝福，大家也一道沾沾喜气。
饭后，也顾不得休息聊天，就急急赶往码头，在经过一座名叫颐浩禅寺的庙宇后，我们就进入一处停车场，感到天气下雨阴冷，就让哥哥高龄的亲家史惠芳女士与近来身体不适弟弟平云的外孙心楠在车上休息。其他人熙熙攘攘地涌向游船，也就见到了耳熟能详的黄家明女士，她是一位40-50岁左右的中等身材的女性。可能是如今人们的衣着打扮已经消除了城镇差别，所以看不出她与上海市区的人有什么区别。由于接待处位于“普庆桥”桥堍，我少不得先要打量一下这座结构颇似宋代画家张择端的著名作品《清明上河图》上的那座桥。
桥堍处有一块青浦区政府竖立的石碑，介绍这座桥的建设情况：
我不厌其烦地将碑文全部照搬，就是出于我这个桥梁工程师的职业本能，相比于一般游客更多地从专业角度去欣赏这座桥。我还让我的妻子以此为背景拍照留念。紧接着我们就鱼贯地登上了木质的游船，像江南的其他古镇游船一样，它也被主人用雨棚、雨帘和红灯笼装饰。为了更好地为我们讲解金泽的文化，黄女士还特地请了一位船工为她掌篙，她就坐在船尾处专心导游。
这座桥梁模仿清明上河图中汴水虹桥
我们的船首先是往北划去。黄女士就开始了她的演讲。她说：
金泽镇其实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这座镇以桥梁和庙宇众多而著称，所谓“桥桥有庙，庙庙有桥”就是金泽风光的最大特色。但由于历史变迁，如今只剩下2座庙了。但谈到桥，虽然数量也少了不少，但以普济桥（宋代）、迎祥桥（元朝）、放生桥（明代）、如意桥（清朝）等为代表的古桥，仍旧在金泽镇内跨于相距350米的同一段河道上，形成了“四朝古桥一线牵”的景观。尤其是至今740多年历史的万安桥，就坐落在镇的北首，是金泽最有代表性的桥梁。
途中她还给我们介绍一座临河的二层建筑，说这座楼名叫“状元楼”，因为金泽出过一位状元。但更有历史故事性的是，当年陈云同志曾在此召集会议，听到有敌人包围，陈云同志从楼上跳上一条正好经过装载稻柴的大木船，船老大将陈云同志藏进了稻草堆里，逃过了一劫。
状元楼，当年陈云同志从楼上跳入稻草大船脱险。
她还指着一处临河的院落，透过院墙的空隙，可以看到院子牌匾上的名字——恒贞。黄女士说，这是一位上海人士，仅花了120万元买下，又花了80万元，修旧如旧地装修一番，只用了200万元就打造一所经典的院宅，现在看来实在是太便宜了。她还不时与岸上的居民开着玩笑，问他们愿意不愿意出售老屋？
水乡临河民居
她接着说，如今当地居民知道了老屋的潜在价值，再也不愿意出卖自己的房子啦！说话间，我们的船就到达了万安桥前，开始掉头返回。我也不免眺望一下这座号称金泽第一桥的样子。这是一座单孔石拱桥。除了它的体量比较大以外，与其他古镇的石拱桥相比，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势。在返回路上，黄女士主动提出要为我们唱歌，大家自然鼓掌欢迎。她是用本嗓在唱的，用的曲调取自人们都熟悉的江南民间小调，如《天涯歌女》《金陵塔》等。歌词是她自己编的：
“金泽呀，好风光，
水乡、水景，水清、水秀。
古镇、古迹，古色、古香……，
坐船观看两岸，
美景尽收眼底……。”
尽管听得出她的歌声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底蕴，但一板一眼倒也交待清楚，曲调发音字正腔圆，一点不亚于其它古镇船娘的唱歌水准，甚至水平更要高出一筹。每次歌声一停，都能获得满船的掌声，喝彩声。
古镇小巷静悄悄
水乡沿河小路
船过了普庆桥，又进入我们的下半程。第一次看到黄女士在歌词中唱到的“桥桥有庙，庙庙有桥，桥眺庙，庙眺桥……”的情景，航向的左侧那里确实有一座庙连接着一座桥。据介绍它叫天皇阁桥，它南北通向，桥堍有天皇阁庙，以庙定桥名，此桥桥身高大，是江南少有的三孔连拱石桥，中间一个大孔，两旁的小孔的半径，按桥的坡度，比例相应缩小。听说，在那座桥的桥面上，还有许多富有艺术性的浮雕。
在航向的右侧有一处从外表看就是修得比较整齐普通民间宅院，但仔细一看建筑临河的一面不是砖墙，而是大块的玻璃，往里瞧进去，是装潢很精致的客厅，甚至看到它不锈钢的水龙头，这可不是一般的民宅。黄女士介绍，这是一位姓梅的香港籍女士投资的影视基地，当地人都称她为梅小姐。里面是由一大片建筑群所组成。此时我们还隐约听到“依、啊……”的唱戏声。附近原来的石拱古桥因为不能适应现代交通工具的行驶，已经改造成为现代梁式混凝土桥梁。沿途经过的不少临河建筑，上面往往还装着探头，据说都是对外不开放的私人会所。现代文化已经在人们不经意中悄悄地渗透进入尚未大规模开发的古镇。我这才恍然大悟，我上次与妻子驱车来金泽，因为坐在现代化的汽车上，自然接触不到蕴藏着历史文化的古代桥梁了。
突然黄女士让我们注意前方从岸上伸出来的大树的树枝，是否很像如今小青年在互相打招呼时，彼此用伸直右手的中指、食指与手掌连着手臂组成的“Y”字母，口中喊着“YE”？仔细一看，已经进入深秋，一些树叶已经脱落的树枝，确实很像横着的“Y”字母。黄女士说，这就是欢迎你们到来的意思。啊！原来黄女士正在不断寻找金泽可以开发成为旅游的资源。当获得大家的认同时，黄女士显得很兴奋，她说，金泽的旅游资源至今还没有如同其他古镇一样全面发掘出来，但它的古朴宁静，更是品味历史文化韵味的难得机会。
说话间，我们的船来到了旁边有一只亭子的桥梁前。黄女士让我们注意这座桥的比较详细地介绍道：
当船到了桥底下，我特地拍了照片。我从桥梁结构来分析，这种桥梁属于“多跨简支梁结构”，在有钢筋混凝土建筑材料的现代建桥水平来看，这是最简单的构造，但远在元朝，就有此结构，倒确实很了不起。黄女士告诉我们，到了迎祥桥就意味着船到了镇河的南端，我们必须返回去了。
桥旁有庙一景
私人会所远眺
古建筑内部现代化装修。
码头
金泽一拱桥
还有梁式桥梁结构，便于马匹过桥。
船将穿越桥洞
在返程的途中，黄女士还不断地介绍金泽曾经拥有的繁华，尤其是颐浩禅寺，以前是一座拥有5048间宏伟建筑而名扬江南，尤其是它的庙会，热闹非凡。她指着一处临水的石阶说道：“这就是颐浩禅寺的前山门，可见这座庙有多大啊！”她正努力激发出游客的充分想象力。当我们问及，你是否外地人？她自豪地回答：“我就是金泽人！”可能她觉得这批游客很能理解她热爱家乡，热爱工作，把家乡介绍给大家，就是她的事业。所以她已经处于与我们不是“做生意”的船家与游客之间的关系了，已经升华成为她的朋友和“知音”。她还拿出当地的特产熏青豆招待大家。不知不觉我们回到了码头，在互相道别时，除了感谢黄女士给我们带来愉快的旅程，也感谢哥嫂给我们安排了如此有意义的水乡旅游。
金泽一景
桥梁是金泽的名片
在返回上海的途中，我还沉浸在刚才旅游的意境中。我觉得如果相比于其他水乡古镇，金泽除了桥梁，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即使它的古街，也很一般。关键是它拥有2000多年历史文化的积淀可以挖掘。像黄家明女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金泽妇女，由于她从心底里热爱家乡，所以她就会呕心沥血去挖掘旅游资源，如她自编自演歌颂金泽的民歌，就是一个很有典型意义的例子。但由于文化水平的局限，她个人不可能开发出更多的深层次的资源。而当地的政府和社团却可以大有作为，如果把沿河的建筑好好开发一下，让它们成为金泽深厚文化的载体。如果把金泽的桥、金泽的水、金泽的庙、金泽的人文、金泽的历史等自然文化资源很好地串联整合起来，就可以组合成为诸如博物馆、美术馆、艺术馆、文化沙龙、非物质文化展示馆等带有高层次旅游文化的资源。这样金泽镇不是可以变成与西塘、周庄等著名古镇并驾齐驱的旅游胜地了吗？如朱家角是金泽的兄弟镇，它虽然没有列入江南著名六古镇的行列，但经过当地政府和老百姓的共同努力，如今的名声大振，已经决不亚于乌镇、南浔等名镇了。更何况如锦溪、沙溪、召家楼等那些原始旅游资源还不如金泽的古镇，现在也变成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旅游胜地了。
为金泽和包括黄女士那样的金泽老百姓祝福！
鸣谢：钱平雷先生赐稿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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